辛红娟:寒山诗在美国的译介与传播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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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红娟:寒山诗在美国的译介与传播历程

2024-01-20 04:4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发布时间:2021-12-15| 来源:省社科联 浏览:

唐代隐逸诗僧寒山,曾寓居浙东天台山寒岩,有《寒山子诗集》。诗作内容通俗易懂、语言表达平实,后世称作“寒山体”。自20世纪初译入美国后,它对美国诗人、作家与社会各界产生了较广泛的影响,被尊为中国诗歌的经典。英译寒山诗的诗风与内涵被广泛模仿与借鉴,在美国当代本土文学构建中留下了东方文化的痕迹。本文拟通过历史分期呈现这一中国诗歌英译从边缘跃居中心的历程,希冀为当下的中国文学外译提供可资借鉴的图谱。

一、20世纪50年代前:西出国门的肇始时期

现有研究多将英国汉学家阿瑟·韦利(Arthur Waley)1954年在《文汇》Encounter,也译作《相逢》)第3卷第3期上发表的27首寒山译诗视作寒山诗英译与传播的起点。事实上,此前二十年美国就已经出现了寒山诗歌的译介。胡适《白话文学史》(1928)中将寒山、王梵志、王绩三人并列为唐代的三位白话诗人,旋即引起美国人亨利·哈特(Henry H. Hart)对寒山的关注。1933年,哈特选译《城北仲家翁》发表在《百姓》(The Hundred Names: a Short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Chinese Poetry with Illustrative Translations)上,是迄今所知第一首英译寒山诗。四年后,日本学者冈田哲藏Tetsuso Okada)出版英文著述《中国诗与日本汉诗》(Chinese and Sino-Japanese Poems),选译《人生不满百》天高高不穷》《报汝修道者》《止宿鸳鸯鸟》《桃花欲经夏》和《我居山》6首寒山诗。然而,这两位学者的寒山诗英译并未引起时人太多关注。

寒山诗英译的这一肇始阶段,虽然没有形成规模效应,却有助于从中窥见文化接触与文学译介的关联。哈特来华学习的经历使其察觉到中国学者冯沅君、陆侃如、胡适等对寒山的肯定,其翻译过程与翻译作品得到彼时在美国西海岸担任外交职务的宁波籍学者孙碧奇的教导与协助。冈田哲藏在其译序中陈述中国诗歌的世界性价值,表达了对英语读者的未来期许。哈特四十年后再度选译寒山诗歌,多处体现出对这位日本译者的致礼,彰显日美学者在寒山诗作他国化现象中的学术关联与相互启发。 

二、20世纪50年代:经典化的萌芽阶段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西方的中国研究升温,寒山诗吸引了阿瑟·韦利与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两位学者的目光。1954年,韦利英译寒山诗在伦敦发表,引发了西方世界对寒山诗翻译与研究的极大热情。大约同一时间,美国人加里·斯奈德在中国文学评论家陈世骧教授的指导下开始翻译寒山诗。1958年,斯奈德所译24首寒山诗在《常春藤评论》(Evergreen Review)秋季号第2卷第6期发表,被视作寒山诗英译史上的里程碑,此后数十次修订、拓展并刊印发行。

韦利译本作为英语世界首个较为系统的寒山诗译本,勾勒出诗人“由少及老”的人生轨迹;斯奈德译本所选寒山诗均与寒岩及禅境相系,着重描绘诗人的隐居世界和禅意人生。斯奈德英译寒山诗的经过被垮掉派之王杰克·凯鲁亚克(Jack Kerouac)写入《达摩流浪汉》(The Dharma Bums)中,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寒山诗在英语世界的影响。

三、20世纪60—70年代:经典地位的确立

20世纪60年代,斯奈德改写建构的“佯狂似癫”的寒山形象受到“垮掉的一代”追捧。据不完全统计,有11种寒山诗译本在美国问世,寒山诗的传播和影响日益扩大。不仅斯奈德此前所译24首寒山诗被多次收录进不同的中国诗歌英译选集,同期,美国汉学家伯顿·华兹生(Burton Watson)、白芝(Cyril Birch)、薛爱华(Edward H.Schafer)等在中国学者柳无忌、欧阳桢等人的帮助下,也跻身寒山诗歌英译领域。70年代,寒山诗及相关文学作品进入权威文学选集和大学课堂,可以说,此期英译寒山诗在美国翻译文学中的经典地位得以确立。这一时期各类寒山诗英译文集和选集涌现,部分被权威文学选辑录,作为大学课堂授课材料,成为经典篇章。寒山诗作为外来文化得以进入英语世界的翻译与创作,成为翻译文学的典型代表。

美国汉学家白芝在写给寒山诗研究专家钟玲的信中说,自己早年通过斯奈德的译文走近寒山诗时就深信其能够代表中国的归隐诗。诗人詹姆斯·冷弗斯特(James P. Lenfestey)1974年初次读到华兹生英译的《唐代诗人寒山的100首诗》,服膺寒山的人生哲学,开始在个人书写中借鉴寒山诗,在其《一车的书卷:仿唐诗人寒山诗百首》(A Cartload of Scrolls: 100 Poems in the Manner of T’ang Dynasty Poet Han-shan, 2007)中说:“华兹生翻译的寒山诗语言浅白质朴,时而语含深奥的思想,时而进行反讽或讽刺,所有译诗韵律自然,甚少做作,不时有幽默的妙语。他笔下的寒山是第一个让我放声大笑的诗人。有他的译著在手,我开始首次,也是人生中唯一一次,与一位诗人‘唱和’,与他‘通信’,这一‘联系’持续了三十余年。”

四、20世纪80年代至今:经典地位的巩固与延续

20世纪80年代以来,寒山研究热潮推动了寒山诗在英语世界的全面译介与广泛传播。这一时期,20余种不同寒山诗英译本与收录英译寒山诗的文学选集相继发行。不仅斯奈德、华兹生等译者对寒山诗歌译介持续用力,还涌现出一批对中国道家经典和东方禅宗思想感兴趣的诗人、汉学家。对80年代至今寒山诗在美国的译介进行历时考察可知,寒山诗因“垮掉的一代”而热,其接受与影响却并没有因这一思潮式微而散淡。汉学家赤松(Red Pine)与韩禄伯(Robert G. Henricks)在已有译本、选集的基础上,先后推出全译本(The Collected Songs of Cold Mountain和The Poetry of Han-shan: a Complete, Annotated Translation of Cold Mountain),引论与注释详尽丰富,延续并传承了寒山诗的经典性,在寒山诗翻译与研究领域具有重要意义。美国著名诗人、译者史蒂芬·米歇尔结合其禅宗修行感悟和《道德经》英译体悟,在其创下版税历史记录的《道德经》译本推出后的次年转向对寒山诗歌的译介与推广。

这一时期,华兹生的《哥伦比亚中国诗选》(The Columbia Book of Chinese Poetry: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Thirteenth Century,1984)、司马黛兰(Deborah Sommer)的《中国宗教》(Chinese Religion: an Anthology of Sources,1995)、宇文所安(Stephen Owen)的《中国文学选集:从先秦至1911年》(An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Beginnings to 1911,1996)、闵福德(John Minford)与刘绍铭的《含英咀华集》第一卷(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Volume I]: from Antiquity to the Tang Dynasty,2000)等辑录众多英译寒山诗的文学经典选集出版,并作为讲授中国文学的教材进入美国大学课堂。不少日本、韩国译者也加入寒山诗歌英译的大潮。至此,英译寒山诗的经典地位得到极大巩固,寒山诗基本完成了从边缘到中心的文学他国化历程。

寒山诗在美国的经典化过程呈现出从译介引进、形式归化、思想接受、影响渗透到本土文学重构的演进脉络。寒山诗的社会、宗教属性和语言特色促生了其在美国翻译文学中的经典化机缘。寒山诗英译在美国传播的经典化构建也同时受到文本外因素的影响与推动,既涉及美国社会文化需求的影响,也离不开美国文学系统外部的出版机构、高校等赞助力量和文学系统内部的译者、诗人、汉学家等专业人士的通力合作。在中国诗歌历史上始终未能入主主流殿堂的寒山诗,因为历史际遇和文学圈层的接受,已然成为中国文学外译和接受的成功典范。梳理这一文学译介事件背后的深层理据,能够为当下的中国文学、文化外译提供一定的借鉴意义。

作者:辛红娟  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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